漂泊的文字藝術

那頭長長的黑髮似乎不曾剪過。

記憶中，它似乎一直就是這麼長，又黑又亮的，令我很是羨慕。我最喜歡替你梳理那頭長長的髮，看著你在鏡前似乎是看著自己，又像穿透鏡子看向別的地方的目光。

那時候，我總覺得你不像是媽媽。

你的眼神好像渴望著自由，像隻被囚禁在籠中的鳥，那麼的委屈，卻又因現實而不得不待著。

梳理完畢，你用髮簪牢牢將頭髮綑成個包包，從我手中接過梳子就去幹活了。

那是爸爸送你的髮簪。我一直記得它。那天爸爸上工回來，笑得很神秘，我問他但他卻不說，只是催促我趕快去睡。

我從門縫中看見爸爸溫柔的幫媽媽梳理頭髮，兩人一邊低語著什麼一邊微笑。我看著看著都快睡著了。突然爸爸從口袋裡掏出什麼吸引了我的目光……在微弱的燈光下反射著光的，是一個髮簪。金色的，還帶點什麼其他的顏色。平時媽媽不是帶在頭上，就是很寶貝的收進盒子裡，記憶中除了必要時刻媽媽似乎不曾把它拿下。

那是屬於爸爸和媽媽的髮簪。

那天雨下得很大。爸爸到深夜了都還沒有回家。媽媽在屋內焦急的走來走去，一會兒打電話，一會兒又打開門四處看著。我睡不著，只好拿起畫本開始塗鴨。我畫了爸爸和媽媽，自己則在他們倆中間牽著他們的手，但在快完成的時候卻不小心畫到了爸爸的臉，把圖給毀了。我又重畫了一張。

突然傳來敲門聲。那是重重的、急促的拳頭打在門上所發出的聲音。

『阿清嫂，不好了，阿清他……』是隔壁的阿水姨。

「他怎麼了？」媽媽的語氣很是著急。

『他……』

媽媽說爸爸離開了。──去哪了呢？──去天國旅行了呀。──那爸爸什麼時候回來？──他不會回來了。──我可以去找他嗎？──可以，但要好多年好多年以後……媽媽的淚一滴滴的落下。我從未看過如此傷心的媽媽，所以我也哭了。

模糊中，我看見媽媽拿下頭上的髮簪，自那之後我再也不曾看見它。